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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率市场化背景下我国商业银行贷款定价研究

    杨磊

    一、引言

    利率市场化对商业银行的重要影响,主要体现在存贷款定价和盈利能力上。2012年以来,我国的利率市场化改革进入加速阶段。2013年和2015年分别放开了贷款利率的下限和存款利率的上限,标志着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完成了重要一步。理论上,在放松利率管制后,银行可以通过自主制定贷款、存款的利率来调节贷款的有效需求量和存款的有效供给量,从而管控银行的信用风险、利率风险和流动性风险,并获得满足银行资本要求的回报率。考虑到我国利率市场化的渐进性和非对称性的特点,在面临不同的利率市场化程度时,商业银行的定价行为也会出现明显差别。事实上,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遵循着"先贷款、后存款"的思路,即贷款利率和存款利率的市场化改革是非同步的,贷款利率的市场化改革要先于存款利率。因此,商业银行在应对利率市场化挑战过程中,首先要具备对贷款的精准定价能力,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利差空间来确保自身的持续经营。

    在当前的利率市场化背景下,中国的商业银行是否具备了自主定价能力?利率市场化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着银行的定价行为?有哪些银行的异质性因素会对贷款定价产生影响?本文将在一定假设条件下,综合考虑银行内部部门职能设置、资金流转、银行异质性等因素建立理论模型,并基于银行总体财富最大化原则,推导利率市场化条件下贷款定价决定的理论模型,并通过实证研究对模型的合理性进行验证。

    二、研究前提和假设

    银行如果要实现盈利和持续经营,贷款利率就要充分覆盖各种成本和风险因素,因此,贷款定价理论上可以按照成本加成法进行计算得到。结合之前相关文献的研究和我国商业银行的具体实务,在贷款定价影响因素方面,我们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假设一:银行贷款利率与资金成本呈正比。即:存款成本越高的银行,贷款的定价水平也越高。

    假设二:银行的贷款利率与运营成本呈正比。即:运营成本越高的银行,贷款的定价水平也越高。

    假设三:银行的贷款利率与风险成本呈正比。即:风险成本越高的银行,贷款的定价水平也越高。

    假设四:银行的贷款利率与一国的利率市场化程度呈反比。即:利率市场化程度越高,贷款的定价水平也越低。

    三、理论模型构建

    基于以上假设条件,在参考Ho和Saunders(1981)的代理商模型的基础上,我们对Alessandri和Nelson(2015)的银行多部门定价模型做进一步扩展,并对存贷款定价的决定因素进行理论分析。

    首先,贷款部门作为向客户提供贷款资金的部门,需要从司库部门获得贷款资金L,并相应支付内部资金利率FTPL。假设向客户发放的贷款利率为 , 由预期贷款利率rL和随机波动的非预期贷款利率yL,yL服从N(0, )的分布,非预期贷款利率包括了信用风险yd和利率风险yi;根据Maudo(2004)对营运成本的假定,贷款部门的运营成本服从二次型函数 ,贷款部门的总收益为:

    其次,存款部门作为吸收客户存款的部门,需要向客户支付存款利率 ,其中 由预期存款利率 和随机波动的非预期存款利率 , 服从N(0, )的分布,吸收的存款资金D存放在司库部门,司库部门按照内部资金利率FTPD向存款部门支付利息。存款部门的运营成本服从二次型函数 ,存款部门的总收益为:

    最后,司库部门作为银行的资金管理部门,从存款部门吸收资金D,按照FTPD支付利息;向贷款部门提供资金L,并收取FTPL的利息收入。假设贷款需求量大于存款供给量,即L>D,为弥补资金缺口,司库需要从市场上拆入资金量M( )。一般来说,根据规模和信用等级不同,不同银行从市场融入资金的价格也不相同。假设代表性银行的司库部门从市场拆入资金的利率为 ,司库部门的运营成本也服从二次型函数 ,其中,k为成本调整系数,M/L代表存贷资金缺口对贷款量的偏离度,偏离度越大,司库部门的经营成本也越高。司库部门的总收益可以表示为以下公式:

    其次,分析贷款利率 和存款利率 的决定因素。在利率市场化后,对存贷款利率上下限的限制取消(不考虑行业自律机制的因素),商业银行需要按照市场供求关系开展存贷款定价。从商业银行内部来看,内部定价作为存贷款的收益上限或成本下限,将决定存贷款利率。而内部价格需要体现银行司库部门向市场融入或拆出资金的成本或收益,即银行在货币市场或者债券市场等金融市场面对的价格。所以,在利率市场化后,市场利率将成为银行存贷款定价的重要参考和主要基准。

    基于以上分析,参考刘莉亚等(2014)的做法,贷款 和存款 都是在市场利率基础上形成的。通常情况下贷款利率要高于市场利率,否则银行不会贷款给客户而是在市场上融出资金;存款利率则要低于市场利率,否则银行不会从社会吸收客户存款而是从市场上拆入资金。假定市场利率为 ,则贷款利率可表示为 ,存款利率可以表示为 ,其中a和b分别是存款和贷款相对于市场利率的浮动幅度, 、 分别代表贷款和存款的利率市场化程度,一般来说,利率市场化改革会推动存贷款利率向市场利率靠拢;存贷款利率偏离市场利率越高,则说明利率管制越严格。因此,该指标越大,则说明贷款利率和存款利率偏离市场基准的程度越大,利率市场化程度就越低。反之,该指标数值越小,则说明利率市场化程度就越高。同时考虑到我国存款和贷款的利率市场化的不同步性,贷款的利率市场化程度要显着高于存款,因此我们设定 。

    接下来,我们将上述对银行三部门成本收益分析和存、贷款利率的设定结合起来,银行整体的财富收益等于三个部门的财富收益的总和,即:

    基于均值-方差准则和财富最大化原则,银行的财富目标函数可表示为: 

    s.t 

    当新增贷款增加时,在存款总量不变的条件下,司库需要额外从市场拆入资金进行弥补,相当于银行财富目标函数对贷款L求偏导数,即:

    整理后,可以得到:

    为简化后续计算,假定银行新增贷款发生的概率满足泊松分布,即:

    代表新增贷款发生概率的截距项, 代表新增贷款发生概率的利率敏感度。

    在利率市场化条件下,银行可以通过调节贷款利率浮动边界b来实现财富效用的边际最大化,因此有:

    对上式的b求一阶条件,整理后,可得到均衡条件下的贷款利率:

    从上式结果看,在利率市场化条件下,最终影响贷款定价的主要因素包括以下几方面:

    (一)贷款利率与银行的存款利率和市场利率存在正相关关系。存款利率越高,说明银行的资金成本较高,市场利率越高,说明银行的市场融资成本高,在财富最大化的目标下,贷款利率要覆盖相应成本,也需要提高。

    (二)贷款利率与利率市场化程度呈反比。利率市场化程度越高,即 越小,贷款就可以相对降低。而管制程度越高,贷款利率为满足管制要求,贷款利率就会越高。

    (三)贷款利率与贷款部门的平均运营成本正相关。运营成本越高则越需要通过提高贷款利率来弥补。

    (四)贷款利率与信用风险、利率风险等风险因素正相关。风险越高的贷款业务,无论是信用风险还是利率风险,都需要更高的贷款利率来进行补偿。

    四、实证模型分析

    (一)数据来源与变量设定

    1.数据来源

    考虑到利率市场化进程和银行相关财务数据的可获得性,我们选择了2011-2017年在我国境内上市的30家银行作为研究对象,其中包括5家国有商业银行、8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和17家城商行(样本中不包括政策性银行、外资行和农商行)。实证研究中涉及银行的财务数据全部来源于上市银行公布的年报;经济增长率、通胀率等反映宏观和行业的数据来源于Wind数据库。从贷款总额看,样本银行2017年的贷款总数在银行业中的占比达到67%,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2.变量的选取与定义

    (1)被解释变量。贷款利率的影响因素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因此将贷款利率作为模型的被解释变量,其定义为贷款利息收入除以贷款总额。

    由于部分上市银行公布的年报中,往往只公布生息资产规模和收息率,而生息资产包括的项目较多。考虑到这种差异,我们首先需要对原始数据进行转换,将全部利息总收入×贷款/生息资产得到当期贷款利息收入,然后用贷款利息收入除以贷款总额可得到贷款利率。

    (2)主要解释变量。包括:存款利率、利率市场化指数、银行运营成本和风险溢价因素。

    存款利率。存款利率为存款利息支出除以存款总额。与贷款情况相似,部分上市银行也未直接公布存款利率,也需要通过其他指标进行换算。首先,通过利息总支出×存款/付息负债,计算得到当期存款利息支出。其中,付息负债包括存款、向中央银行借款、同业存入和拆入、卖出回购金融资产、应付债券等项目。然后,将当期存款利息支出除以客户存款平均余额可得到存款利率。

    利率市场化指数。一般来说,利率市场化程度的提高可以有效促使银行贷款利率下降,向市场利率的中枢回归,有利于缓解金融市场面临的融资约束问题。为更好地反映利率市场化程度对贷款定价的动态影响,我们引用刘明康,黄嘉和陆军(2018)采用时变系数因子拓展向量自回归模型(TVP-FAVAR)计算的利率市场化指数作为模型的解释变量;该指数的值越大,反映利率市场化的程度越高,则贷款利率相应越低。

    运营成本。运营成本与贷款定价具有密切关系。运营成本越高的银行,需要提高贷款利率以覆盖这部分成本。参考Maudo和Solis(2009)的做法,我们以上市银行公布的成本/收入比作为运营成本的测度,并作为模型的解释变量。

    风险溢价因素。理论分析表明,风险溢价因素会显着影响贷款定价,银行贷款所面临的信用风险和利率风险要通过贷款利率来进行补偿。在信用风险方面,我们参考谢四美(2014)、刘莉亚等(2014)的做法,引入风险规避系数和不良贷款率作为解释变量。其中,风险规避系数=银行权益资本/总资产,不良贷款率=不良贷款余额/贷款总额。在利率风险方面,参考Entrop(2015)的设定,利率风险=利率敏感性资产/利率敏感性负债,其中利率敏感性资产以生息资产替代,利率敏感性负债以付息负债替代。

    (3)控制变量。除前面的解释变量外,我们还进一步选择其他可能会影响贷款定价的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包括:非利息收入占比、反映银行经营效率的净息差、反映行业竞争程度的赫芬达尔指数、实际GDP年化增长率和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

    3.模型的设定

    参考前面我们对各类变量的设定,我们将基准模型表示为如下形式:

    其中,rl表示贷款利率,index表示利率市场化指数,rd表示存款利率,cost表示成本收入比,ra代表银行的风险偏好程度,nlr代表不良贷款率,raterisk代表利率风险,代表其他控制变量。表示不同银行间不可观测的个体效应(在固定效应模型中我们通过组内去心的方法加以消除);为不可观测的时间效应(是一个不随银行个体变化的变量,揭示了所有没有被包括在回归模型中但和时间变量有关的效应);为随机扰动项,假设服从标准正态分布。

    (二)实证研究分析

    1.数据说明

    按照模型的设定,本文选取了30家境内上市银行共12个变量的相关数据,变量的具体定义如表1所示,样本数据的时间跨度为2011-2017年,共计得到210个观测值。由于对上市公司的财务数据公布有强制性要求,因此样本无数据缺失,可将整个样本构造为平衡面板。

    2.描述性统计

    首先对实证研究涉及的变量进行统计分析,具体结果如表4-2所示。从结果看,各个变量的观测数均为210个,不存在数据缺失的问题。同时,均值和标准差均处在较为合理的区间之内,不存在明显不合理的离群值,也不会对后续的回归分析结果造成明显干扰。

    3.实证结果分析

    首先,我们对基准模型进行实证检验,为对比不同模型的实证效果,在控制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的前提下,分别采用OLS、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对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同时,为克服内生性问题,我们还采用差分GMM、系统GMM两种动态面板方法做进一步对比,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注:上表中括号中的为对应回归系数的迟值,*代表回归结果在10%的水平上显着,**代表回归结果在5%的水平上显着,***代表回归结果在1%的水平上显着。

    从上表结果看,几个模型的拟合优度都超过0.8,说明不同模型在解释贷款定价影响因素的效果方面均表现较好。在解释变量方面,利率市场化指数在不同模型中数值从-0.016到-0.080不等,并且符号均显着为负,这与理论模型的预期一致,即利率市场化程度越高,则贷款利率越低。在OLS、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等静态模型中并无显着性,但在GMM动态模型中回归系数分别为-0.080和-0.053,则在1%的水平上显着。这与刘明康等(2018)的研究结论相一致,说明作为解释变量的利率市场化指数与被解释变量贷款利率之间存在明显的内生性问题,即利率市场化可以有效促进贷款利率下降,同时在贷款利率较低的条件下也有利于推进利率市场化。因此,只有采用GMM方法克服内生性问题之后,才能得到有效的回归系数。

    代表信用风险因素的两个解释变量风险厌恶系数和不良贷款率在不同模型中的显着性差异较大,总体来看并不具有解释效力。这虽然与我们理论模型的分析结论存在一定差异,但与赵旭(2019)、任小倩(2012)对我国商业银行贷款定价的研究结论相一致。这说明在利率市场化后,国内银行在贷款定价时对于信用风险因素的体现并不充分,贷款利率并没有体现出客户的违约风险情况。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一是由于银行内部对贷款客户的信用风险的识别和管理能力尚有不足之处,历史数据积累不足,信用评估模型的验证不充分,难以对信用风险进行合理准确的计量;二是银行内部可能缺乏从风险识别向贷款定价的传导机制,无法引导一线业务人员对信用风险产生足够重视;三是银行间对于贷款业务的竞争较为激烈,为争抢有限的项目和客户资源往往忽视了背后的风险因素。

    在理论分析中,在银行内部三部门的假设前提下,外部存款利率变动可以通过存款部门、司库部门的独立决策进而传导至贷款部门,并且我们预测在利率市场化条件下,这种银行内部的传导路径和作用将得到进一步加强。为检验这一效应是否在国内银行中存在,我们将构建利率市场化指数与存款利率的交乘项,并使用在前面回归检验中效果最好的GMM模型做进一步分析。我们逐步加入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并与不包含交乘项的系统GMM模型的结果进行对比。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表5中最重要的是新引入交乘项回归结果。在扩展模型中,在保留交乘项的同时,我们逐步引入了资金成本、风险成本和其他财务控制变量,我们发现,在逐步引入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后,在扩展模型4中,交乘项的系数为0.189,并最终在1%的水平上保持显着。这一结果充分说明,利率市场化的程度越高,存款利率的变动越是能够通过银行内部的传导效应最终反映到贷款利率上。也就是说,利率市场化改革不但可以降低贷款利率,而且可以打通从存款到贷款的利率传导路径,有效提升银行的自主定价能力,贷款利率可以更加及时准确地反映存款的利率变动。

    5.对贷款定价影响模型的进一步扩展-基于不同银行类型的比较分析

    在前面分析中,我们从模型建立到实证分析详细检验了影响贷款定价的主要因素和利率传导路径,分析样本也是基于全部30家上市银行进行的。考虑到上市银行还可以细分为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城商行等,并且不同类型银行面临的客户群体、市场环境、监管要求等方面都存在着较大差异,因此,在影响定价的具体因素和影响程度上也可能会有不同。因此,本节将在前面模型的基础上做进一步拓展,将30家银行细分为5家国有银行、8家全国性股份制银行和17家城商行,为分类研究利率市场化下不同银行贷款定价的影响因素,我们引入两个哑变量D1和D2,分别代表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并与利率市场化指数结合生成两个交叉项,并加入回归模型。具体回归结果详见表7:

      回归结果显示:首先,利率市场化对不同类型银行的贷款利率影响具有显着差异。代表国有银行的交叉项回归系数在差分GMM和系统GMM中分别为0.029和0.031,虽然在统计上并不显着,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国有银行贷款利率受利率市场化的抑制作用最小。代表股份制银行的交叉项在两个模型中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66和-0.084,且在1%的水平上显着。这说明在三类银行中,股份制银行贷款利率受利率市场化的抑制作用最大。而对于城商行而言,其贷款利率受利率市场化的影响要高于国有银行,但低于股份制银行。从实际情况看,上述结论也具有合理性。长期以来,国有银行的贷款投放主要是具有政府背景的国有大型公司,此类客户在贷款定价方面具有较强的议价能力,在利率市场化之前国有银行的贷款利率就相对较低,利率市场化改革对国有银行贷款利率进一步下降的影响有限。城商行受地域限制,贷款客群较小,客户主要集中在各级市属公司上,而且在所在地区缺乏有效竞争,再加上其公司内部治理结构和管理水平的限制,利率传导机制尚未完全建立,因此受利率市场化的影响也较低。反观股份制银行,因为贷款经营范围定位在全国,且中小公司、民营公司的客户占比较高,市场竞争较为充分,因此其贷款利率受到利率市场化的冲击最大。

    综合来看,利率市场化改革对贷款利率具有显着的抑制作用,有利于通过加强银行业竞争和内部利率传导机制降低贷款利率;其中,股份制银行受到的影响最为突出。贷款定价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存款利率、运营成本、利率风险,但不同类型银行间具有显着差别,但信用风险因素在各类银行的贷款定价中均不显着,说明我国银行业整体的风险定价能力还比较薄弱。

    五、结论和建议

    基于理论模型假设,我们对境内30家上市银行贷款利率进行了实证分析,实证结果基本印证了理论分析的结论。结果显示,利率市场化程度、存款利率、运营成本、利率风险等因素对贷款利率的影响最为显着。此外,我们还通过引入交乘项的方式,进一步对利率市场化后的利率传导路径进行了扩展研究,分析结果表明,利率市场化显着增强了银行资金成本的传导效率,有利于提高银行的贷款自主定价能力。

    在对样本总体进行实证研究的基础上,我们按照银行的规模和性质,将样本银行区分为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和城商行,并研究了不同类型银行在贷款定价影响因素方面的差异性。研究发现,无论是利率市场化程度还是银行自身的成本和风险异质性因素,股份制银行受到的影响最为突出,其次为城商行,受影响程度最小的是国有银行。

    基于上述结论,我们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一)尽快完成利率并轨,促进市场化利率的真正形成

    根据本文结论,利率市场化程度对商业银行的贷款定价具有显着影响,也是逐渐培育商业银行形成自主定价能力的关键所在。在当前金融改革深化的背景下,央行正在有针对性的培养、设定新的政策利率,替代存贷款基准利率的市场锚作用,以适应市场化的金融体制。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央行进行了诸多货币政策工具的创新,包括中央银行票据、短期流动性调节工具(SLO)、常备借贷便利(SLF)、抵押补充贷款(PSL)等,并于2015年提出探索利率走廊建设。这些政策工具在使用中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也反映出政策工具或者"准政策工具"过多,信号传导难免出现不一致甚至方向混乱的问题。因此,在央行货币政策操作框架从货币供给量的数量为目标转为利率价格为目标过程中,有必要尽快厘清不同利率体系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推动利率体系尽快并轨,同时向社会和市场明确可以有效传导政策意图的基准利率,确保基准利率的形成公开、透明、可观察、公信力强,银行、居民、公司和政府都可以使用该利率开展资金的借贷活动,各方获取的信息一致,降低参与各方的交易成本和信息获取成本,进而对全社会的经济行为形成影响。

    (二)提升风险管控能力,完善信用风险的价格补偿机制

    从本文的实证结果看,我国的商业银行在贷款定价中加载信用风险因素还存在较大短板,贷款利率难以有效反映客户的信用风险状况。目前,国际财务报告准确IFRS9正式生效,该准则重新设计了金融资产、财务担保、贷款承诺和应收租赁款的减值损失模型,由"已发生损失模型"改变为"预期损失模型",并提前确认减值损失,即预先确认非不良贷款未来12个月的预期信用损失,以及不良贷款整个存续期间的预期信用损失。相对"已发生损失模型",银行的信贷成本会明显增加。IFRS9解决了信贷成本会计账和风险账两张皮的问题,有利于平滑贷款准备金提取的波动性和增强风险成本的可预见性。商业银行为该准则的实施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完善了风险评估模型,进一步提升风险的识别能力。因此,银行在贷款定价过程中,要充分吸收IFRS9的工作成果,将风险成本充分体现到贷款定价中,完善风险成本的价格补偿机制。

    (三)重视自主定价能力的提升,尽快完善贷款定价系统建设

    随着利率市场化的深入,影响银行贷款的因素在不断增多,不同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也更加复杂。因此,银行有必要建立一套可以对客户和产物进行高度细分的管理会计系统,并在此基础上开发基于客户综合收益贡献度的贷款定价决策支持模型。目前,国有大型银行已经普遍在这一领域试水,经过多年摸索,贷款定价系统的相关参数已逐渐成熟并开始投入应用,但大部分中小银行由于内部管理信息的收集和生成尚不完善,业务一线人员在贷款定价时无法获取有效的成本和风险等信息数据,定价过程仍然简单粗放,导致争抢客户、相互压价等非理性报价行为时有发生,严重扰乱的市场正常秩序。因此,尽快建立和完善贷款定价模型和系统,提升对贷款定价的精细化管理能力对中小银行来说非常必要,也希望相关监管部门对商业银行提供必要指导。

    (作者单位:中国银行)